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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归故里犹是客, 家居四海斯为家

2018-02-08 16:04:02   来源:中国—东盟传媒网   

也许因为是迁徙定居至此的原因,博白客家人的乡愁一直从未间断,酝酿在从中原南迁的迢迢路上、寄托在自秦汉以来不曾忘却的客家古语里、舞动在采茶女子轻扬的水袖间、回荡在喃嘟高低回转的旋律中……随着时间的沉淀,愈加浓烈、深厚。当客家先民最终扎根于南流之畔,浓郁得无法化开的乡愁在博白落地生根,不断繁衍,孕育出千百万博白客家人自觉恪守的文明先声。

来了就是家

“在围屋举行婚礼是我们客家人世代相承的习俗,锣鼓声、鞭炮声、祝贺声交织,全村老小围在一起祝贺新人,这是在酒店举行婚礼求不到的热闹。”博白镇春石村的退伍军人梁剑锋结婚时特意将婚礼定在了围屋,他认为除了迎亲、拜堂、合卺、祭祖等仪式必不可少之外,围屋是极为重要的一个场所,“村里面的围屋经过百年的风雨变幻,见证了村里面几代人一辈子中最重要的仪式。”

围屋是客家民居三种形式(围屋、排屋、土楼)之一,是族人生活、居住的地方,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玉林市委党史办原副主任赵彦行是土生土长的博白人,据他介绍,博白的客家民系形成于明末清初时期,主要来自于江西、福建、广州等地。因为大多客家人都居住在边远的山区,为防止盗贼的骚扰和当地人的排挤,客家人来到博白后就把围屋也带到了博白,是世世代代客家人的巨大堡垒。

一般而言,围屋主要是“一进三厅两厢一围”的建造格局,但根据家族兴旺程度不一在建筑面积上也有所差别,春石村的围屋就是一座典型的客家群体住宅。据春石村村民介绍,春石村的围屋建造于明末时期,占地约 8000 平方米,以祠堂为中心分为堂屋、横屋、围屋三个基本单元,五进五出,极具传统围屋“九厅十八井”的庭院韵味。

从明末至今,200 多年的历史长河中,梁氏九代人曾先后居住在此。站在围屋正中向四周巡视,曾经坚固的青砖土壕虽已四散八落、杂草丛生,但原有的月池禾坪却依然青葱,布满青苔的低矮台阶仿佛在诉说着围屋内曾发生过的一切。

围屋四角的碉楼尤其惹人注目,墙体上整齐的拱形瞭望孔和三角枪孔炮洞曾经是用来观察外部情况的“信息塔”,最初建造的碉楼有五层楼高,高高地耸立在四周,保卫着一
族人的安全,抗日战争期间为躲避日本军队的攻击被削减为三层。现在春石村围屋四角的碉楼只剩下东南角的一座,墙上还留有战争时期的枪眼,现在看来仿佛在称颂着客家人守家护家的勇气和智慧。

现如今,春石村围屋的大部分墙体已经坍塌,但主体建筑依然屹立不倒,梁剑锋婚礼的宴桌就摆在围屋前的院子里,大红色的喜联张贴在门前与略显沧桑的围屋形成鲜明对比,梁氏后人搬出围屋后的新家就建在附近,依然守护着这座充满历史和故事的建筑。

山河故人 博白文化的重量

“经过长时间的迁徙,客家人形成了独有的客家精神,团结拼搏、自强不息、崇文崇教、爱国爱乡……这些精神已经深入博白客家人的内心,成为自觉恪守的信条。

赵彦行在思考为何历史上博白客家人人才辈出的原因时给出了以上的答案,实际上从“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头猪”等通俗易懂的谚语中,便可窥见博白客家人中对文化的重视程度。文化早已注入散发着墨韵的家规家训之中,成为了这座城市令人喟叹的灵魂。

王力是著名的散文家、诗人和教育学家,同时也是对中国现代语言学起到重要奠基作用的语言学家,其祖籍就在博白。对于博白人而言,王力就是博白的文化象征。

王力出身于书香世家,在尊师重教习俗的影响下,从小便酷爱读书。20 岁那年,在一乡绅的介绍下王力到离家 20里的李姓家族中教书,发现其家中有 14 箱藏书,积满灰尘,他便向主人借阅。只读过四书五经的王力从 14 箱经史子集齐全的注疏本中,如饥似渴地吸取知识,依靠这批书他和朋友发起“民十图书社”,视野进一步开拓,成为后来其考取清华,出国留学的重要知识储备。

王力故居就在今博白镇新仲村,沿途询问附近的乡亲就能很容易找到。还未走近,就能清晰地看到其后人在外墙上书写的王氏家风:“尊祖崇教爱老幼,忠诚勇敢卫国家。勤奋谦恭学本领,仁义正直睦乡邻。”既成为王力后人尊崇的家训、家教,也成为博白人追求文化知识的力量源泉。

博白有“客家三杰”,除了师从王力的著名思想家朱光外,其一为抗日有功将领、兵学家朱为鉁,另一位则为中共广西第一任省委负责人、革命先驱朱锡昂,这两位著名将士的存在证明,博白不仅仅是一座韵味风雅的城市,同时还拥有着爱家爱国的铮铮铁骨。

化作春泥 紧握乡愁的根脉

“我没有太多其他的心思,只想着把这门技艺传承好,让它的艺术生命更长久,能有更多的人喜欢喃嘟乐,令它薪火相传,这就是我的愿望。”

王保威从事文化事业 50 余年,对于客家传统乐器喃嘟管的热爱与生俱来。

几百年前,奔波在迁徙路上的客家人常常无法陪伴在亲人身边,就连到了祭祀祖先的中元节也无一例外。为了舒缓内心对先人的思念,客家人就地取用雷古(博白当地的一种树叶)围着丹竹一头绕成喇叭状,再在另一头加上簧片制成喃嘟管,用洪亮的喃嘟乐表达内心对先人的无尽思念。

把雷古、丹竹合并凿成乐器,这是一次勇敢的尝试,一支朴素的喃嘟管便由此诞生。过去它只有一个声孔,吹口也还没有那么讲究,客家先人们用神奇的灵感创造出了一种朴素的乐器,并延续发展不断丰富至今。过去客家人只在中元节的晚上吹奏,因材料易得、制作方法也十分简单,往往中元节一过,喃嘟管就会被舍弃一旁。

王保威 1961 年进入博白县文工团工作,跟着师父冯承华学了多年的乐器,对于家喻户晓的喃嘟管无法加入乐队演奏一事一直深感遗憾。直到 1986 年年初,全区民间音乐舞蹈大赛组委会到博白采风时发现了这一神秘的乐器,会吹奏喃嘟管的王保威被委以重任,但要想上台表演就得研究出喃嘟管新的制作、吹奏方式。

要在丹竹这样不规则的竹身上找到吹孔的完美位置一点都不简单,唯有一步步地尝试、修正,从传统的一孔变成现在既能独奏也能合奏的七孔甚至八孔的喃嘟管,王保威花了大半年的时间。但王保威的努力并没有白费,1986 年 10 月,他以一曲独奏《吹起喃嘟我心花开》赢得了全区民间音乐舞蹈大赛的三等奖。更让他高兴的是喃嘟管这一古老的乐器开始有了艺术“生命”,作为客家的传统乐器开始在舞台上大放异彩。

同样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还有客家传统舞蹈——桂南采茶戏。

2017 年 11 月,大型桂南采茶戏《绿珠女传奇》在博白上演,这部短短几小时的戏剧背后蕴含着几代采茶戏传承人的心血。

桂南采茶戏在博白的受欢迎程度很高,目前活跃于博白各乡镇的采茶戏剧团有 40 多个,几乎每天晚上都能够在不同的乡镇欣赏到采茶戏表演,“20 世纪 80 年代是采茶戏的黄金时代,现在博白采茶戏的发展情况和那时相差无几。”桂南采茶戏第二代传承人、博白县采茶戏剧团副团长余晓东十分欣慰。

但就是现今如此盛行的采茶戏在 2000 年时也曾经面临过人才断层的情况,余晓东从 1995 年开始在采茶剧团学习,据他介绍,由于愿意从事采茶戏的人少,剧团下乡表演时除了需要自己化妆、准备服装,还常常需要负责搬运道具,装车、卸车,这让余晓东对自己以后是否会继续学习采茶戏产生了动摇。

这样窘迫的局面持续了几年之后,博白采茶剧团的老艺术家们共谋改变,不仅在当地选拔优秀的采茶剧演员送到广西艺术学校进行专业的培训,还开办采茶戏剧培训班,培养
人才从小抓起。如今余晓东带着刚从艺校学成归来的小演员们排练时,仿佛就看到曾经的自己,但现在他对博白采茶戏的未来充满信心。

几百年斗转星移,生活逐渐转化为艺术,喃嘟管、采茶舞也慢慢演变成了居于庙堂之上的民族瑰宝,今天在王保威、余晓东以及更多博白艺术家手里,这些低吟着历史回声的艺术重新具备了现代的表达,穿行在喃嘟管孔洞之中的、舞动在采茶女子轻扬的水袖之间的,是几百年前客家先人们的呼吸,那是文明的先声。那时风动,此时心动。

(文/刘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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