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还能相信美国吗？

2016 亚太经合组织工商领导人峰会于 11 月 20 日在秘鲁闭幕。环太平洋贸易集团重申联 合公报中自由贸易的重要性。包括美国在内的亚太经合组织成员国承诺要保持市场开放并抵制一切形式的贸易保护主义，故意打击一下近来涨起的贸易保护呼声，尤其是针对美国即将上任的特朗普政府。

特朗普在竞选时曾经发誓，他上台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美国退出跨太平洋合作伙伴关系协定（TPP）。TPP 是由美国主导的在亚太地区的一个自由贸易协定。特朗普此言一出，让国会在奥巴马剩余的任期内不会再批准通过这一协定。

这么一来，TPP 还没宣告失败，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公信力就已经崩塌。美国即将退出 TPP, 对美国在亚太地区的盟友来说是一重大打击。对于日本以及像越南、新加坡等东南亚国家而言，TPP 就相当于检验美国对亚洲兑现承诺与否的试金石。关于TPP 失败的可能性，新加坡总理李显龙这样说道：“美国作为盟友 , 达成并履行 TPP 是其应有的公信力的表现。这样半途退出怎么让人信任？”

特朗普的当选让美国在亚太地区的盟国十分不安，担心美国日后会逐渐从亚太地区撤出。例如，日韩等国家最关心的是特朗普政府的责任分担、应对朝鲜的计划以及对中国战略措施等问题。

其中，TPP 告吹的问题最为关键，似乎已为美国的扩张战略计划鸣起丧钟，尤其是给予奥巴马的亚太地区再平衡战略致命的一击。其实，这一战略基于经济、外交和安全三个方面，而 TPP 属于经济方面最为关键的战略因素。TPP 由 12 个国家缔约而成，其 GDP 占全球将近 40%，旨在缩小区域发展差距，将美国对亚洲的政策制定成长期的战略，将亚太地区与美国发展紧密相连，促进地区经济的相互依存与合作。

美国参与亚洲发展的传统模式是重在发展双边关系和建立联盟的枢纽辐射模式，而 TPP 与传统模式不同，TPP意在建立一个由美国为主导的更加综合交错的外交与经济网络，连接所有志同道合的亚太国家，这个外交与经济网络的前景曾让大部分亚太国家向往不已。这些国家意在与中国建立经贸合作的同时，也在寻找一个能够与以中国为中心的经济秩序平衡的新经济秩序。

TPP 在东南亚发起，而当今美国在东南亚的公信力丧失得最为严重。美国不能自始至终地信守承诺，参与亚太地区的经济发展，将会削弱其自身与东南亚的关系。理论上，美国在东南亚有菲律宾和泰国这两个盟国，但这两个国家都不是 TPP 协约国；而且，泰国由军人执政，而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是极端的民族主义者，都属于强人政治，他们与美国的关系并不牢靠，已经成为美国在亚洲的安全网络中的致命弱点。

TPP 的重要性还体现在它还面向一些新兴的东南亚国家，像越南和马来西亚。从美国与越南的防御合作关系的发展看来，美国对 TPP的承诺有助于促进美国与东南亚的关系。对许多东南亚国家而言，他们既想要与美国建立友好关系，但又不愿过多地参与遏制中国，因此，贸易是最有效的联合手段。

然而，如今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了。尽管特朗普的区域安全政策尚未明确，但他的经济观清晰可见。他已经明确表示一上台就会实行国际贸易政策的改革，不仅仅是对 TPP，还有北美自由贸易协定。

在特朗普对 TPP 的批评当中，大多都是谴责以美国就业机会为代价换得亚洲的经济增长。这番保护主义的言论是站不住脚的，因为在美国企业里高薪岗位大都是靠美国出口海外的收入支撑。除了美国现行的其他自由贸易协定中的内容外，TPP 还允许美国以较低的关税和贸易壁垒来促进亚太地区的自由贸易。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的一项分析称，到 2030 年，TPP 将会使美国实际收入增加预计 1.31 亿美元。凭借这一较为完善的协定，到 2030 年美国出口额预计增加 3570 亿美元。

此外，与其他自由贸易协定不同，TPP 经过数年的艰苦谈判而成立，致力于制定高水平的自由贸易标准。本质上，TPP 不仅仅降低关税和提供市场准入，而且坚持加强签署国的结构和管理改革。而像日本和越南等签署国承诺改革的政治成本都是极高的，如今他们正面临着两难抉择，是要退出他们曾经投入大量时间和金钱的协定，还是要接受一个没有美国的 TPP。

如今，TPP 的倒退让中国主导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等贸易协定再现活力。尽管 TPP 和 RCEP 这两个协定的成员国有很大的重叠，但其中最大的区别就是前者不包括中国而后者没有美国。中国可能会通过促进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AIIB）和“一带一路”倡议，进一步推进自己的区域经济计划，可能会通过中日韩三方贸易谈判，从而取代美国在该地区的影响地位。2015 年，中国还与韩国签订双边协定。

美国退出 TPP，意味着奥巴马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及外交政策等政治遗产将遭到侵蚀，也会导致亚太地区无从寻找领导核心。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从最初的 TPP 反对者变成后来最著名的 TPP 推崇者。他说：“TPP 成败与否将会改变全球自由贸易系统的发展方向，也会改变亚太地区的战略环境。”这一警告不仅为了引起美国的重视，也代表了众多美国在亚太地区的盟友们的担忧。特朗普应该要考虑这些后果。

毛誉晔 编译

来源：《华盛顿邮报》

文 / J. Berkshire Miller